新年要到了,江家的郵箱裡總是塞滿了給直樹的餓賀卡,而且幾乎全都是女的,每一張都是大同小異的。
「你罵我也沒有用,我根本不認得,什麼後籐陽子?沒聽過!」直樹把一疊餓賀卡扔到一邊,不在意的說。
「哼!少裝。一定是你的態度惹來的!」湘琴氣憤的說。

直樹換上了一副黠笑:「怎麼?就沒人來找你嗎?」
「我……當然有呀!」湘琴壯大聲音說。
「反正呀,不是阿金,就是武仁。」直樹不屑的說,「哦,還有皓謙學長。」
被全部說中的湘琴火冒三丈起來。
江媽媽急忙出來救場:「啊,哥哥,湘琴。大過年的,兩個人就卿卿我我的!」
湘琴雖然很不願意,但是也只能接受這個現實:「就算有我這個名正言順的老婆在身邊,直樹還是那麼受歡迎。對我來說,倒是一種刺激。希望他今年可別又來什麼桃花運。」
「太好了,又過年了。」江爸爸心滿意足的說,「阿才,今年也請多多指教。」
「哪裡,阿利,彼此彼此,別客氣。請多指教。」湘琴爸爸笑著客氣的回答。
「裕樹,你也不必老在用功了,偶爾也該休息一下。」江爸爸轉頭對裕樹說。
江媽媽趕緊接過話:「對呀!不和好美去約會嗎?」
「誰要去!」裕樹跌著臉吼道。
「可是,我明明有聽到你跟她約好的呀。」江媽媽故意裝作不解的樣子。
裕樹說不出話來了。
「還有,哥哥,湘琴」,江爸爸又轉向湘琴和直樹說,「你們今年也要好好相處。」
「好!」湘琴痛快的答應。
「還有,希望能早點讓我們抱孫子……」江媽媽又插上話來。
「媽!」直樹生氣的叫起來,湘琴只好勉強的笑著回答:「啊,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!」
「今年也要麻煩你了。」湘琴笑著對身邊的直樹說。
「你最好別來麻煩我。」直樹酷酷的說。
江媽媽開始熱情的招呼起來:「大家吃年夜飯吧!對了,今年湘琴也幫忙做了一些。」
看見裕樹已經開始吃了起來,江媽媽生氣的對裕樹說:「你怎麼先吃了?」
裕樹指著碗裡的東西(已經吃到一半了),「這是什麼呀?」
「哎喲!」湘琴爸爸連喊帶叫的把嘴裡的菜吐了出來,「湘琴,你是不是把醋和醬油搞錯了呀?」
「呃?天下有這種人嗎?」裕樹睜大了眼睛驚呼倒。
「我看你今年還是學好做菜吧!」直樹漫不經心的往嘴裡放了一夾菜,「不過,我也不能太期待就是了。」
幾個人的表現讓湘琴鬱悶不已,但是湘琴轉念一想,又恢復了活力:「對了,今年我就畢業了,畢業以後,我可以安心做個家庭主婦。」
只有江媽媽開心起來:「好棒呀,湘琴。」
「你真的可以畢業嗎?」直樹一邊小口咂著酒,一邊說。
「你……太過分了。」湘琴紅著眼要和直樹爭起來,江媽媽急忙勸道:「二位,大過年的,不要……」
湘琴走在校園裡。
「留農,恭喜發財。」
「恭喜……湘琴。」留農陰鬱的一張臉轉過來。
「你怎麼了?好沮喪呀。」湘琴看到留農的臉色不禁嚇了一跳。
「哎!我對於交出去的論文毫無信心。我已經知道結果了。」
湘琴納悶起來:「通知還沒寄到呀。」
留農突然間抓狂起來:「啊,我說不定無法畢業……那我的工作怎麼辦?啊——」
湘琴趕緊安慰她:「別這樣,留農,還不知道呀。」
「湘琴,你呢?你的論文沒問題嗎?」
「唔,我不知道,不過,我覺得還可以。」
「放心啦!留農,有我陪你。」純美的聲音從她們的後面傳來。
湘琴和留農回過頭,看見更沮喪的純美正和她們打招呼。
「純……純美?你怎麼了?」
「難道你接到通知了?」
「不是,是……另一件事……」純美低垂著腦袋。
「什麼?」
「我變成就職浪人了!知道嗎?到現在連一件工作都沒找到,你們知道我試了多少公司嗎?我只好繼續待在這兒一年了,留農,陪我吧!」純美黑著眼睛拉著留農。
「啊,怎麼會呢?純美成了就職浪人呀?」正在煲湯的江媽媽驚訝的轉身問道。
江爸爸正坐在客廳裡看報紙,無奈的說:「沒辦法,今年以來經濟蕭條,很多公司都不要新人,我們公司也是。」
「但也有人完全不擔心呀。」裕樹看著課本冷冷的說,換來湘琴用眼睛狠狠的瞪著他。
「對了,湘琴,有你的信。在電話旁邊。」
「哦。」湘琴走過去拿起信,「是學校寄來的。對了,一定是學分通知…………?!!」
拆開了信封的湘琴呆站在了那裡。
「湘琴,吃飯了。順便叫哥哥。」江媽媽在廚房叫她,但是湘琴一點動靜也沒有,江媽媽走過來:「怎麼了?湘琴?」
湘琴帶著驚恐不已的表情轉過頭來,「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湘琴手裡轉著信突然跑掉了。
「湘琴!」江媽媽驚慌的叫著跑掉的湘琴,連裕樹都奇怪的看著她,偷偷跟了過去。
湘琴驚慌失措的使勁推開了房門,正在看書的直樹正要指責「開門別那麼大聲……」,看見了湘琴驚慌的表情,馬上改口問:「怎麼了?」
「直……直樹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湘琴眼睛裡流出淚花來,使勁的撲到直樹的懷裡哭起來:「怎麼辦!我……沒辦法畢業了!我……我算錯了,還以為學分修夠了……其實,根本不夠……」
直樹無奈的看著湘琴,她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,已經很平常了,但是真是搞不懂,她怎麼就沒有一點點長進呢。
跟蹤湘琴上來的裕樹則已經捂著肚子大笑起來,笑得眼角全是眼淚:「哈哈哈哈!湘琴留級了!」
直樹沒有辦法的看著湘琴:「原來你根本是把學分給算錯了?」
「怎麼辦,直樹……」
裕樹仍然在大笑:「傻瓜,就是個傻瓜!」
「你閉嘴!裕樹。」湘琴悲憤交加。
「還能怎麼辦?既然留級了,就多念一年吧。」直樹歎著氣說,「不過我看,你就是再念一年也不夠。」
原本就很傷心的湘琴更受打擊了:「你太……無情了。」
「難道要我陪著你一起哭嗎?這完全是你自己自作自受的結果呀。自己的屁股自己擦。」直樹冷冷的說。
「對呀,對呀,傻瓜湘琴!」兄弟倆完全一個口氣。
「……好,既然你這麼說」,湘琴擦了擦淚水,「我……我也不要再念了,我再怎麼用功,可能也沒有用。我還更能夠做個專職的太太。」
「和我結婚的目的,就是用來逃避這些嗎?」直樹冷冷的說。
裕樹驚恐的看著哥哥,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,這麼冷淡著說這些話,躲在門外偷聽的江媽媽也擔心起來。
「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找工作時,你做了什麼?有考慮過自己的前途嗎?每天呆呆的到學校去,連學分也不夠。」直樹看著湘琴嚴厲的說。
湘琴更加驚恐的看著直樹,他怎麼能對自己說這些話呢,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呢。
「你……你這個人……」湘琴緊握著拳頭,流著淚大聲的吼道,「你根本不瞭解我,你不必拚命,功課和體育也樣樣好,女孩子也喜歡你,你完全不瞭解一般人的痛苦,你這種人完全不瞭解!」
「我是不瞭解,你除了還有點幹勁之外,還有什麼?」直樹依舊冷酷的說。
裕樹來回的看著爭論的雙方,剛才還煽風點火的他面對著真正的爭吵,也慌亂起來了。
「像你這種人,一點魅力也沒有!」直樹的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湘琴的心,剛才的激情也沒有了。
「哥哥,你在說什麼?」江媽媽再也看不下去了,衝了進來,連裕樹也被這樣的氣氛嚇的咬著手背。
「……我知道了,原來,你是一個這麼無情的人!我……我要回娘家去!」湘琴憤怒的叫著。
「湘琴!」看著越來越猛烈的戰火,江媽媽和裕樹完全嚇呆了。
「你的娘家在哪?」直樹冷冷的問。
「我……不管了,我反正要到別的地方去,也許……到男人的地方去。」湘琴絕望又憤怒的叫喊著。
直樹右手撐著臉靠在桌子上,笑著反問:「哦?你有那個膽量嗎?對方是阿金?還是皓謙學長?」
直樹這樣的態度和語氣,把湘琴的火氣激得更厲害了,猶如火山爆發一樣:「我要找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人!叫你後悔也來不及!你要阻止就趁現在!不然我就不管了。」
沒有想到,直樹依然是那樣不理不睬的態度,輕聲的一句:「請吧!」
湘琴的火更大了:「江直樹,你混帳!」
湘琴帶著簡單的行李要走,江爸爸和江媽媽急忙阻攔。
「湘琴,別這樣。」「等直樹冷靜下來,再商量,一下子就和好了。」
湘琴臉上掛著淚水,抱歉的彎腰說:「爸爸,媽媽,請原諒我的任性,我也沒辦法了。」
江媽媽急忙朝著樓上喊起來:「哥哥,湘琴走了,快點下來呀。」
湘琴傾耳仔細聆聽樓上的動靜,其實她是希望直樹現在走下來,把她留下來的,她一定會聽他的話,留下來的。
「別管她。」直樹沒有下來,只扔下這麼一句話。
最後的迴旋餘地也沒有了,湘琴丟下一句「再見了,爸爸,媽媽!」,拿著行李包飛快的跑了。
「湘琴呀!回來啦。」江媽媽追著叫她。
「哥哥,快去追呀!」江媽媽衝到房間裡,急迫的對直樹說。裕樹擔心的站在一旁,現在的他不知道怎麼回事,竟然也希望哥哥去把那個笨蛋湘琴追回來。
直樹沒有回頭,冷靜的說:「反正她不是去找留農就是純美,讓她趁這個機會,好好想想自己的事也好。」直樹雙手拂面,也沉思著……
湘琴提著行李包獨自走在夜晚的大街上,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匆匆的從身邊擦身而過,每個人都忙碌著自己的人生。
「好過分!直樹這個人太過分了。我學分沒修夠,心情已經很不好了,他還落井下石,我所受到的傷害,根本是他完全不能夠想像的……其實,我只是要他稍稍……稍稍的安慰一下就好了,只要那樣就夠了。」想到這裡,湘琴伸手去擦流下的眼淚。
湘琴按響了純美家的門鈴。
「來了!」純美微笑著打開門,「啊……湘琴?!」見到湘琴的純美很驚訝:「怎麼搞的?這麼晚你才跑來?怎麼了?還帶著行李?」
「我今天晚上能住下來嗎?你一個人住吧?」湘琴抱著行李哀求的說。
「呃?你怎麼了?」純美驚訝的問。
「我離家了!」
「你們夫妻吵架了?」
「嗯。」
「怎麼了?怎麼了?」
純美把湘琴帶進了家,湘琴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純美。
「留級?不會吧?」純美端著茶水驚訝的叫起來。
「是真的,我今天收到通知了,我的古典文學和英文學分不夠。」湘琴耷拉著腦袋,沮喪的說。
「原來是這樣,來,喝一點吧!」
「你似乎很開心嘛!」
「怎麼會……你就是為了這種事和直樹吵架?」
「嗯。怎麼這麼多菜?」湘琴奇怪的看著滿滿的一桌子菜,然後湘琴的思緒再一次轉移講到吵架,「因為直樹那個人……」
「丁冬——」門鈴響了。
不久,阿良捧著鮮花,拿著香擯就進來了:「純美,為我們的紀念日乾杯!我愛你,純美!」阿良走進來摟住純美就要親她。
「等一下,阿良……」純美急忙不好意思的叫住了阿良。
看到這一幕的湘琴尷尬的坐到了地上:「打……打擾了!」
阿良也尷尬了起來:「啊!哦……歡迎……」
「原來……今天是你們兩個三週年紀念呀?已經這麼久了!所以弄這麼多菜。」湘琴歉意的說,「對不起,我不該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來打擾你們……」湘琴抓起行李要走。
「沒關係,你住下來嘛。」純美禮貌性的挽留她說。
「是呀,湘琴。」阿良也附和純美。
「謝謝,但是我可不能當電燈泡了,沒關係,我去找留農。」湘琴笑著說。
「真的沒關係嗎?」「留農那邊不行你就回來吧!」純美和阿良送走了湘琴。
湘琴又一個人走回到了大街上,「認識三週年,真好!慶祝會……真好!」湘琴羨慕的想,「還帶著一大把花束,門一打開就抱著她猛親。如果是直樹,根本不可能。我就知道。哎……」
湘琴又來到了留農家門口,留農聽了湘琴要在這裡過夜後也很驚訝:「你離家了?和直樹吵架了?」
「怎麼了?什麼原因?」留農帶湘琴到自己的房間裡。
留農的爸爸媽媽見到湘琴也很高興:「啊,好久不見了。」
「啊!媽媽,泡杯茶到我房間來好嗎?」留農一邊走一邊對她媽媽說。
留農的妹妹從湘琴的旁邊跑過:「啊!湘琴!」
「每次到你們家來都會讓我想起九州的那些人,面孔都長得一模一樣。」
「我們家的親戚都長得一樣。」留農在前面走著說。
「對了,湘琴,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說!我呀……我可以畢業了!」留農興奮的對湘琴說,「哇!我好高興呀!沒想到我會過!」
「恭……恭喜了!」湘琴青著臉說。
「好,你告訴我吧,你們為什麼吵架?」
「這……這個……」
湘琴支支吾吾的把實情告訴了留農。
「你……你沒過!那……那你要怎麼辦?」
湘琴躺在留農的房間裡,旁邊的留農早已經睡著了,牆上掛滿了阿崎的海報。
「直樹是不是睡著了?不,不可能的。我不在的話,他一定擔心得睡不著覺,也許他會出來找我。啊,我想……他明天就會來找我了……直樹,我不在,你會寂寞嗎?我真不甘心,因為,我很寂寞。」湘琴想動想西的想了好久才入睡。
結果第二天早上,湘琴的兩個眼睛黑黑的。
「早!昨天謝謝你了。」湘琴像個鬼一樣。
「哇,湘琴,你怎麼了?好像都沒睡似的。」純美驚訝的看著她的黑眼圈,「你那麼想他的話,不如就老實的回去吧!」
「什麼話!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回頭?這是個讓他察覺我有多重要的好機會。怎麼能老是由我向他示好呢?」
留農和純美無話可說的看著她:「還真有自信。」
「可是,直樹要怎麼來找你呢?」「就算他很想你。」
「對了,我們這兒離醫學院太遠,我去看看也好,看看他因為想我而落寞的樣子。」湘琴恍然大悟的說。
三個人偷偷摸摸的躲在醫學院外面偷看。
「他在嗎?」
「搞不好請假去找我了。」
「啊!那邊!」
只見直樹正和一群同學,包括有男的,也有女的,在開心的聊天,不時的發出哈哈的笑聲。
「看起來很快樂嘛!」
「一點也不像有多落寞的樣子。」留農和純美小聲的說。
湘琴的表情由驚訝迅速變成氣憤:「哼!我絕對不會回去的!」湘琴扭頭走掉了。
「什麼?湘琴離家出走了?」阿金驚訝的叫起來,緊緊抓住湘琴的雙手:「是嗎?是嗎?你終於覺醒了!既然這樣,就搬來跟我一起住吧!」阿金高興的對湘琴說。
「阿金!你不是已經有了我嗎?」克莉絲生氣的對阿金說。
「算了吧,你連日文也說不好!」阿金和克莉絲也開始爭吵起來。
「湘琴,聽說你畢不了業?」「湘琴,那就再加油一年吧!」周圍有人嘲諷的說,好像每個人都知道了。
「什麼?湘琴留級了?我可不要再在學校餐廳待一年!」阿金聽到以後叫起來。
克莉絲好奇的問:「湘琴!什麼叫做留級呀?」
江家……
江媽媽坐在那裡唉聲歎氣的。
「媽媽,你又在歎氣了。」江爸爸提醒她說。
「可是已經三天了,湘琴離家已經三天了呀!」每次想到這個,江媽媽就特別的煩躁,「哥哥,你也鬧夠了吧?該去把它接回來了。」
直樹正在客廳裡看書,冷淡的說:「她自己會回來的。」
「不行,湘琴那個人挺要面子的,她要回來根本沒台階下,你連這點也不懂嗎?」江媽媽指著直樹生氣的說。
直樹從沙發上站起來:「算了,別管她。」
聽到直樹說這樣的話,江媽媽更生氣了:「你這個人實在太無情了,湘琴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。我絕對不會。」
「算了,那是他們兩個的事。對湘琴也是一種教訓。」湘琴爸爸勸江媽媽說。
「可是,湘琴爸爸……」江媽媽依然很著急。
「喂!小可愛,我們去散步。」裕樹又大聲的對小可愛說。
「啊,裕樹,又要出去了?你到底把小可愛帶去哪?每次都去那麼久,小可愛回來都很累的樣子。」江媽媽問裕樹,小可愛抬著頭用無辜的眼神看著裕樹。
「有什麼關係,小可愛有點運動不足,走了!」裕樹拉著小可愛繩索就走,小可愛無謂的掙扎。
「哥哥,我跟你說……」江媽媽生氣的轉過頭,想繼續跟直樹說湘琴的事,但是已經不見了直樹,「咦?不在了。」
直樹在二樓的窗戶邊,看著裕樹生拉硬拽的拉小可愛:「來呀!小可愛!」他的心裡知道,裕樹是拉著小可愛跟蹤湘琴去了,但是裕樹怎麼也不肯承認,但是也好,裕樹什麼都不說,就說明湘琴現在一切還好。
「……三天……已經三天了!直樹還是沒來接我。」湘琴孤獨的留在留農家裡,傷心絕望,「是不是他還不知道我在這兒?我每天都有上學,他問一下就該知道的,莫非……他根本沒問?他完全不管我?這表示……他完全不在乎我了?」湘琴越想越傷心。
「湘琴,吃飯了。」留農高興的招呼湘琴。
「湘琴,你老公沒來?」留農的媽媽遞給湘琴一碗飯的時候問道。
「媽,別這樣問人家。」留農不高興的對媽媽說。
「也不是啦,夫妻嘛,不要分開太久比較好。」
「湘琴姐姐,你還要住多久呀?」留農的弟弟問湘琴,指著留農的妹妹說,「我不要再和她擠同一個房間了,她會尿床!」
「啊,是嗎?對不起呀,淳平。」湘琴不好意思的笑著說。
「淳平,不要胡說八道了!」留農狠狠的揍了淳平一拳。
湘琴認真又凝重的想:「沒有錯。我不能再在留農家住下去了。」
裕樹和小可愛頂著雪站在留農的家門口監視,頭頂積了厚厚的一層雪:「湘琴今天還是住在那個闊嘴女人家, 人家家那麼窮,她還留下來, 太厚臉皮了!」
裕樹滿懷歉意的看著陪在他旁邊的小可愛:「沒辦法,小可愛。湘琴離家出走,我也有責任,雖然原因是因為她太笨了。不過再怎麼說,她是個女人。」
裕樹正無奈的歎氣的時候,湘琴的聲音出現了:「謝謝你們了!」
「啊!」裕樹驚訝的看著湘琴拿著行李走出了留農家。
「你真的要走嗎?湘琴?」留農站在門口問她。
留農的媽媽也挽留說:「湘琴,其實你有不必急著走。為什麼不打電話給直樹呢?」
湘琴笑著婉言謝絕了她們的好意:「不必了,我也很擔心家裡的情況,差不多也該回去看看了。」
「太好了——我終於可以……」淳平歡呼的聲音被留農狠狠的一拳終止了。
「留農,伯母,小妹,淳平,謝謝你們了。」
迎著大雪,湘琴提著行李包出發了,裕樹緊緊的跟在她的後面,仰望著從天而降的大雪,湘琴長長的歎了一口氣,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。
看著湘琴走的路,裕樹焦慮起來:「什麼?她不是要回去嗎?接下來我該怎麼辦?」
無處可去的湘琴在大街上四處閒逛著,而裕樹則只好拉著小可愛一路跟蹤著她,一邊跑著,裕樹一邊不停的抱怨:「湘琴真可惡,有什麼好逛的嘛!快點回去跟哥哥道歉吧!」
「叭叭——」一輛車駛到湘琴的旁邊停了下來,一個年輕男子從車裡探出頭來跟湘琴?
「叭叭——」一輛車駛到湘琴的旁邊停了下來,一個年輕男子從車裡探出頭來跟湘琴搭話。
「什麼?有人想泡她嗎?」見到這樣的情景,裕樹覺得不可思議的想到,「哦?原來還會有人看上她呀?真是晴天霹靂!不過,就算人家跟他搭訕,她也不會動心吧?七年來,她的心目中只有一個人耶!她是絕對不可能紅杏出牆的。」裕樹心中堅定的想著。
但是,車門打開了,湘琴跟著上了車。
「呃?她……上車了!」裕樹驚恐萬分,「湘琴想外遇?湘琴……」裕樹叫著拉著小可愛衝了出來,但是車子已經開動了。

就這樣,裕樹看著湘琴上了車,雖然嘴裡說著「笨蛋湘琴,怎麼隨隨便便上人家的車子呢?」,但是此時的裕樹卻不禁的緊張萬分起來,連神色都起了變化,他帶著小可愛追了上去,腦子裡一直閃著「這下子可怎麼得了呢?」
而這時的湘琴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境況。
「花生影藝經紀公司?」湘琴吃驚的說道,「找我做什麼呢?」
「哦,我是在挖角呀!」說話的是一個瘦瘦的年輕男子,頭髮微卷,身穿一套乾淨筆直的西裝,用極其興奮與滿意的表情對湘琴說:「靠的就是直覺!直覺!要在一群普通女子高中生當中一眼就找出渾身發光,與眾不同,能夠成為模特兒的女孩子。」
湘琴露出了更加吃驚的表情:「我……怎能當模特兒?」顯然,湘琴還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的,尤其是在大學都沒有能夠順利畢業,與直樹大吵過之後。
「沒錯!我就是要這種新鮮感。」年輕男子用非常肯定的語氣對湘琴說道。
雖然這樣的話說得讓湘琴心花怒放,湘琴還是不好意思的擺擺手:「是嗎?難道要我當個不稱職的模特兒?」
「當然不是這樣的,我打算讓你的魅力展現出來,你的愛人一定也會嚇一跳的!」
「是嗎?」湘琴面露出為難的神色來了,直樹嗎?如果這樣,他真的會被嚇一跳嗎?
「那還用說嗎?他會對你另眼相看的。再說,這是個高收入的工作,想要獨立,正是個好機會呢!」年輕男子仍然在鼓動湘琴。
「自立嗎?」湘琴在心裡念著,「說不定這也是個讓直樹對我改觀的機會!」想到能夠讓直樹對自己改觀,湘琴立刻就覺得自己有無窮的動力去完成任何一件事。
「要不要先見見攝影師呢?」
湘琴完全沒有聽見年輕男子的說話,她還沉浸在自己鬥志滿滿的決心裡,「看吧!我一個人也能找到好事情,他真的會對我刮目相看的。」湘琴緊緊握著拳頭,當年發誓要成為第一個進百名榜的F班女生又回來了。「好!我試試!」
「呼呼呼!」裕樹喘著大粗氣,追了過來,「真可惡!湘琴這傢伙!」小可愛帶著裕樹停在了一家餐廳的門口,「小可愛,她真的在這裡嗎?現在完全要靠你的鼻子了。」裕樹倚在小可愛的身上,累得仍然在大口的喘氣。還沒有等裕樹有休息的機會,湘琴和年輕男子從餐廳裡走了出來,馬上又上了年輕男子的車裡,裕樹傻眼的看著汽車又啟動了。
「什麼?又要上車了!她到底在搞什麼鬼東西呀?」因為剛才一大段距離的劇烈跑動而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沒有緩過來,沉重的疲勞感打擊的裕樹,「不來了,不來了!我幹嗎為了她這麼賣命呢?」連裕樹都不禁要這麼問自己了,我不是一直都很討厭她嗎,這個笨蛋,十足的笨蛋!「活該!就讓她給流氓賣了算了!」小可愛沒有給裕樹更多抱怨的時間,脖子上的繩索拉著裕樹又開始跑起來,或許它知道了那個在它小時候,怯怯的喂自己,後來又經常孤單的趴在自己身上,落寞的講述自己心事的湘琴現在很危險。裕樹在後面大叫起來:「啊!小可愛,等等我呀!我沒說要走呀!」
與此同時,陰雲籠罩在江家的上空,江媽媽用跌青與慘淡的目光瞪著直樹,大聲的呵道:「哥哥!」
「什麼事?」直樹坐在沙發上,用淡淡的,冷漠的語氣回答。
「為什麼不去接湘琴回來呢?」江媽媽的怒火開始爆發,生氣的指著直樹吼著:「你呀!一點良心也沒有!我再也受不了了!明天我自己去接她回來!」
「省了吧!」直樹面無表情的說道,「你們這麼寵她,結果她完全無法承受一點挫折,就別管她了!」直樹頓了頓,「懂嗎?」
「太過分了!」江媽媽還是無法忍受兒子這樣的想法而更大分貝的叫嚷起來。
直樹依舊冷靜的坐在沙發上:「她不自己試試看是不會甘心的。你這個時候插手,她永遠也學不乖。」
直樹的一席話把江媽媽氣得無語了,最後她使勁的關上房門,一個人生悶氣去了,留下直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客廳裡。一絲不安從直樹眼中掠過,她真的會沒事嗎?裕樹也一整天不見人影了,他去了哪裡?
「鈴鈴鈴」的電話鈴聲打斷了直樹的思緒,他起身接起了電話:「哦,裕樹呀?」
「……湘琴嗎?」直樹問道。直樹仔細的聽著電話那頭裕樹的匯報,就知道那個丫頭,是不會讓大家省心的。
湘琴被年輕男子帶到一棟大的集體公寓的某個房間前,看著緊閉的房門,湘琴卻忽然有隱隱的不安情緒擁上來。
年輕男子微笑著拍拍湘琴的肩,「就在這兒。」
「在大廳裡的一個小房間嗎?」湘琴驚訝的問道。
年輕男子微笑著打開了房間門:「對呀,這兒是辦公室兼攝影棚,進來吧。」
惴惴不安的湘琴被推進了房間裡。
「嗨!」一個戴著墨鏡的光頭男子對湘琴打招呼,然後就問之前的年輕男子:「就是我們這要找的女孩子嗎?嗯,不錯。」
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,湘琴忽然覺得後背嗖嗖的發涼,他們不會是壞人吧?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,這是一個讓直樹對我刮目相看的好機會啊。「你能不能說明一下工作的內容?」湘琴對眼前的光頭男子說道。
「哦……不如立刻開始拍攝吧!」光頭男子爽快的說道。
「啊?這麼快?」湘琴吃驚的叫起來。
「來!到這個房間來。」光頭男子打開另一間房間的房門,示意讓湘琴過去,「看!就是這兒。」
那個房間?是攝影棚吧,他們不是說這裡是辦公室兼攝影棚嗎?湘琴緩緩的移動到那間房間的門口,往裡面一看,只見整個房間只有在房間正中間擺了一張床,除此之外,就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了。湘琴驚嚇得臉色完全變了:「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」
「來!把衣服脫了。」
「脫?脫衣服?」湘琴大叫起來,「我不知道有這麼回事!太……太奇怪了!」
光頭男子手裡拿著攝像機:「怎麼會奇怪?這是藝術呀!片名就叫做『離家小姑娘冒險記』,怎樣?很棒吧?」
湘琴的眼睛露出驚恐的神色,但馬上就不滿意的說道:「搞清楚,我是太太,不是小姑娘!(而且嫁的還是這個世界是最帥的男人,直樹)」
「這倒是個意外。」
「莫非結了婚還要在外頭找外快?專找那些變態老頭下手。」
「那就把片名改成『人妻出牆冒險記』。」
「王……王八蛋!」湘琴嘴裡忍不住罵道,心裡卻覺得事情愈來愈不對勁,「我……我想……我不適合這種工作,我要走了。」
湘琴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,卻被光頭男子一把抓住:「到這個地步你還在說什麼?你任性了!你不是缺錢用嗎?」
被抓住的湘琴開始驚慌失措,滿腦子想著「糟糕!我得快逃!」,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逃離這裡的方法。無助的湘琴在心裡一遍遍的吶喊著「救命呀,直樹!」可是現在,直樹在哪裡呀?
「丁冬!」傳來門鈴聲。
抓住了湘琴的光頭男子聽見門鈴聲,失了神,湘琴趁機推開了他:「看吧!有人來了!」
「誰理它呢!」光頭男子很不屑的說,但是門鈴聲卻一遍又一遍的響起。
「吵死了!一定是推銷東西的,去趕走吧!」光頭男子命令年輕男子說。
年輕男子很不樂意的走到房門前,打開門,很不高興的對門外甩了一句:「我們不訂報!」話還沒有說完,一隻碩大無比的狗就迎面撲上了年輕男子的身上,年輕男子發出一聲慘叫,引得湘琴的光頭男子都望向門口。
「小可愛!」湘琴像見到救星一樣叫起來。而光頭男子卻害怕起來:「什……什麼……」
裕樹跟在小可愛的後面衝了進來:「湘琴!你沒事吧?」
湘琴呆看著裕樹:「裕樹?你怎麼來了?」
裕樹拉起湘琴的手,衝出了房間:「別問了!快跑!」小可愛撲到那兩個男子的身上,兩個男子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。
月色下的街心公園裡,湘琴伏在小可愛的身上嗚嗚的哭起來,小可愛乖巧的坐著一動不動,任湘琴肆意的哭著。
「來!」裕樹遞給湘琴一罐咖啡,然後用力的坐在湘琴的旁邊,滿臉的不高興:「你搞什麼?還我跑了好幾公里!」
湘琴捧著裕樹給她的熱咖啡,非常歉意的看著裕樹:「對不起。」
「你就是笨,才會被人家騙。」裕樹仍然不忘要數落湘琴幾句,準備著湘琴反駁回來。
「嗯,我真的有夠笨。」湘琴輕聲的說著,裕樹吃驚的看著湘琴,湘琴沒有像平常一樣瞪著裕樹,氣鼓鼓的不服氣,而是低著頭接著自言自語:「我終於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了!其實,有仔細想一想就該很容易明白的。……所以,會被直樹輕視,也是當然的。」
「湘琴……其實你也有那麼一點點優點啦……」裕樹小聲的說,卻故意的把頭瞥到一邊,「也不必太自責……」
還在傷心的湘琴感激的微笑看著裕樹:「謝謝。」
裕樹仍是把頭瞥到一邊,「還是回家去吧。」
回家?忽然間,離開家前,直樹說的那些話又在湘琴的腦海中浮現出來。「你跟我結婚只是用來逃避的嗎?你到底做過什麼?想過將來的事沒有?」直樹淡淡的語氣像是千萬把針扎一樣。「我……還不能回去。」湘琴凝望著地面,「因為現在的我還是沒兩樣,依賴性太重了。我還不打算和直樹見面。」
直樹遠遠的躲在樹林裡,看著湘琴和裕樹,聽著他們的對話,嘴角卻忍不住微微揚起來:「這個倔強可愛的小笨蛋,不過還好沒事,多虧了裕樹。」
湘琴開始思考著怎麼樣才能找到自己的價值,難道真的像直樹說的那樣,自己真的一無是處嗎?
「快餐店嗎……」或許這個可以試試。湘琴開始在大街上尋找可以工作的快餐店,「非常時期,我得省吃儉用才行。可是現在要找個供吃供住的地方,根本不可能。看樣子,我得……」湘琴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。「啊,前面那個人,是直樹嗎?」湘琴匆忙的躲到樹後,看著和同學走過的直樹。
「是他!」湘琴的心緊張的亂跳起來,她手扶著樹幹,仔細的觀察著直樹,直樹穿著他常穿的那件格子襯衫,灰色的呢子外套套在外面,溫暖的圍巾圍在他的脖子上,正在和一個男生一邊走一邊討論著,那是他的習慣,他習慣了這樣被同學們追問著。「不知道有多少天沒有見到他了,他還是那麼帥,實在不敢相信,這個人會是我的丈夫。」湘琴看著直樹越來越遠的背影,仍然遲遲不肯離去,她靠在樹幹上,這個時候,不由地想起了高中時代,單戀直樹的種種……我常常從F班跑到A班,去偷看他,也查清楚了A班體育課的時間,那個時候對直樹著迷得不得了,一天能見他一面就覺得好幸福。後來,與直樹住在一個屋簷下,雖然他滿懷惡意,我還是覺得很高興。終於,獲得了他的愛,也結了婚,而我,卻比以前更加喜歡他,更在意他。」湘琴癡癡的凝望著直樹遠去的方向,失神的想著,「等我吧,直樹!我一定回成為配得上你的女人!」
「什麼!你要住在這兒?」快餐店老闆驚訝的看著湘琴叫道。
「是呀,請多指教。」湘琴做好了準備,要發揮自己驚人的磨人本領,一定要讓他留下自己。
「你做得來嗎?快餐店的工作很辛苦的喲!尤其是中午。」
「再怎麼辛苦我都不怕。」
「忙不過來的時候,也要幫忙做菜哦,這你就不行了吧?」
湘琴擺擺手:「開玩笑!我本來就是個專業的家庭主婦呀!而且呀,我爸爸還是個廚師呢!」(虧她說得出口)
快餐店老闆在湘琴得意的吹噓下猶豫了起來:「這倒真意外,你還想住在這兒,莫非已經離了婚?唔……一定是的……還說什麼再辛苦也不怕。」老闆不禁開始同情這個因為「離了婚」,「沒地方可去」,而要「辛苦打工」的湘琴了,「好吧,既然這樣,你就留下來吧!」
湘琴立刻興奮的回答:「是的,我會努力的,那就拜託你了。」
就這樣,湘琴開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活。
「歡迎光臨!」湘琴高聲的迎接新來的客人。
「哦!新來的?好可愛!」「我要烤魚快餐。」「我要味增魚快餐!」「我要螃蟹飯。」
「好!一個招牌快餐,一個烤肉快餐,一個螃蟹面。」湘琴對著廚房喊道。
坐著的客人都變了臉色,「喂,不對呀!」
失望的老闆把湘琴打發到廚房裡去打雜了,湘琴用手攪著池子裡的一大堆碗盤:「哎!我的記憶力為什麼這麼差勁呢?偏偏這兒跟家庭連鎖餐廳不同,沒有點菜單。」
「喂!湘琴!」老闆又在叫起來,「你那邊忙完,就過來烤魚!」
「好!讓你久等了!」
湘琴美滋滋的站在烤爐旁,嘴裡哼著怪怪的旋律,烤爐上的魚發出「咻咻」的美妙的聲音,湘琴閉著眼睛,享受著烤魚散發出來的美味,「像這種工作就輕鬆多了!」
客人的「結帳「聲,把湘琴拉了過去,「來了!咦?怎麼沒有收銀機?」
老闆一臉的疑惑:「哪來的收銀機?」
「一個燻肉餐,一個烤魚飯,一共多少?」客人說著,準備掏錢。
數學呀,湘琴開始手忙腳亂起來,為什麼偏偏又是最差勁的數學!「等一等,燻肉飯850元,烤魚飯780元,一共是……是……」湘琴停了下來,吃力的在腦海裡計算著。
「一共1630元」客人實在等不到湘琴計算出結果了,張嘴說道,「所以給你兩千元啊!」邊說邊把錢遞了過去。
「哦,2000元減1630……是……恩……恩……」湘琴又開始了痛苦的計算。
怎麼會是這樣啊,客人們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,「370吧?」她是怎麼了,客人們離去的時候嘴裡嘀咕著。
送走了客人,湘琴重重的舒了口氣,「在快餐店工作果然很累!」
「喂!有焦味了呀!」老闆又叫起來了。
「啊!魚!」湘琴叫著跑到烤爐前,兩條正在烤的魚已經變成了黑色。湘琴第一天的打工就在一團糟中度過了。
晚上,一個人躺在床上,湘琴回想著一天的經過,「噯,累死了……今天不斷的失手,也被老闆罵了好幾次,明天可不能這樣了!」湘琴在心裡暗暗的下定決心。夜更靜了之後,湘琴開始想直樹了,「直樹偶爾是否也會想起我呢?我可是一個人在孤單奮鬥呢,而且,不成功我是不回去的。直樹,你可要等我回去哦!千萬不能愛上其他女生呀!」湘琴在心裡吶喊著。
「快餐店!?」在湘琴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跟留農和純美講過了之後,她們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叫起來。但是馬上,這兩個人就露出了滿不在乎與不寫的表情來。
「你呀,花樣還真多,以前不是也在牛肉屋打過工?反正非常時期嘛!」
「對了,你們不能告訴直樹哦!除非我能自力更生,否則絕對不和直樹見面。」湘琴非常嚴肅的對留農和純美交代,「再說,快餐店又髒又亂,我也不希望被人看到。」
純美還是一臉不屑的表情:「不會有人去的。反正都是些工人歐吉桑。」
「好啦好啦!」
「可是,大學呢?難道你真的不念了嗎?要一直在快餐店打工嗎?」留農善意的提醒湘琴說。
「嗯,我還在考慮。」湘琴的神采變得暗淡下來。沒有了直樹的大學……為什麼我就對它沒有了一點點興趣了呢,真的是直樹在哪裡,光就在哪裡,沒有了直樹的大學,沒有一丁點的光彩了。
湘琴的亂七八糟的打工生活還在繼續,每天都會接到客人的投訴。
「喂!老闆!你們的味增湯裡,怎麼會有瓶蓋呀?」今天又有客人叫起來了,老闆已經習慣了的跑過去給客人道歉:「哦!對不起!對不起!」
「老闆!我這裡的是海綿!」另一桌的客人也開始叫起來了。老闆帶著驚恐的表情又趕緊迎了過去:「哎喲!對不起!」心裡絕望的念著「湘琴要把我害死了!」
這時,湘琴又端著一碗豬肝飯出來:「久等了!這是你的豬肝飯。」
老闆趕快的叫住了湘琴:「湘琴,你當跑堂就可以了!」
「老闆!可樂餅的味道怪怪的。」又有一個客人叫住了老闆。老闆在努力的賠過不是了之後,再也忍不住,爆發起來了:「喂!湘琴!你真的是廚師的女兒嗎?」
「真的呀!」湘琴怯怯的回答,是廚師的女兒是沒有錯,只不過廚藝……
「咦……湘琴?」剛才的那個客人叫住了湘琴。
湘琴轉頭看著他:「啊!渡邊?」
「果然是湘琴!」渡邊也吃驚的看著服務員打扮的湘琴。
「好久不見了!自從婚禮上見面以來……你怎麼會在這兒?」湘琴吃驚的用雙手捂著嘴巴。
「我就住在附近。」渡邊解釋說道,「倒是你……」
湘琴和渡邊到了公園裡的長椅上坐了下來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兒?」渡邊首先奇怪的問,「直樹知道這件事嗎?」
湘琴只好把事情的經過對渡邊講了一遍。
「吵架了?」渡邊對於這件事流露出了更吃驚的態度,但是過了一會,他又說道:「原來直樹也會這樣啊?不過,夫妻嘛,哪有不吵架的?只是那傢伙惹毛了,就很可怕!」
湘琴歎了一口氣,這她哪會不知道呢,那個是她暗戀了五年的直樹啊。
「渡邊現在在做什麼呢?」湘琴轉移了話題問道,「是不是已經當了律師了?」
渡邊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:「啊!這個話題就別提了!其實,我正在準備司法考試」
「耶?真的嗎?」湘琴好奇的問。
「嗯,只是,第一次沒考上。雖然早有心理準備,對我來說仍然是個打擊!」
「明年再考吧?」湘琴鼓勵的說。
「當然,但是還真沒把握,到時候還得去請教直樹呢!」渡邊也重新有了鬥志,高興的說道。
「國家考試那麼難嗎?」湘琴擔心的問,心裡想,你以前可是A 班的呀。
「是呀,而且,每年都有新的考生加入。不過,我是志在必得,不管幾年都要考。」渡邊意志堅定的說。
湘琴被渡邊這樣的意志觸動了,一時無語,彷彿自己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。
「我好像說得太高興了。」渡邊在一旁哈哈的笑起來。
「你真了不起!」湘琴佩服的對渡邊說。
渡邊反而被湘琴說得不好意思起來:「別這麼說,了不起的人第一次就考上了。而且,要說了不起,只有直樹才擔得起。」渡邊接著說下去,「他……他是個天才……」
「嗯,也可以那麼說,在人人稱羨的理工學院念了兩年,發現了自己真正的興趣,毅然決然轉到醫學院重新開始,就算是個天才,也得下一番功夫,他很努力,其實,他為了進醫學院下了很大功夫,我是最清楚的人!」
渡邊的話衝擊著湘琴,湘琴意識到自己之前對直樹說的那些「像你這種完全不須要努力,功課就很好的人懂什麼?」的話都錯了,以為自己已經相當瞭解直樹,卻是最不瞭解他的,還用那麼凶的語氣對他說了那麼樣的話,然後就奪門而走了。我實在太……
「你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?」渡邊問湘琴,「當專業的家庭主婦嗎?」
「我畢不了業……」湘琴淡淡的說。
「啊?」渡邊雖然也知道湘琴很笨,但是顯然他沒有想到湘琴會笨到沒有辦法畢業。
「我也不知道做什麼才好。先打個工磨練一下。」湘琴眼睛看著前方正在玩耍的孩子,漫無目的的說。
渡邊笑著對湘琴說:「你應該想清楚自己最想做的事,在家做主婦也好,不一定要念大學。」
「最想做的事……我……」湘琴一直念叨著渡邊對自己說的這些話,「渡邊,我知道了。」湘琴對著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渡邊喊道,把渡邊弄得一頭霧水,她果然還是那個笨笨的F班女生啊。
放學回家的裕樹被好美叫住:「你怎麼不理人?」好美笑臉迎人的追上了裕樹,裕樹一臉不高興,冷冷的用後背對著對好美:「才不要,丟臉死了!」
但是好美完全不理會裕樹的冷面孔,依然笑著跟在裕樹後面:「湘琴老師回去沒?」
裕樹吃驚的回頭吼道:「你怎麼知道這件事?」然後馬上又扭回了頭。
「你媽媽打電話給我,還邊說邊哭呢!」好美擔心的說。
裕樹依然一張臭臭的臉:「她和哥哥吵架了,開始的幾天還知道她在哪,後來就不知道!本來還以為過個一兩天,她就會回來了。」
「湘琴老師還真是有個性喔。」
裕樹心裡長歎一口氣,兩個笨蛋,「我老嗎每天哭哭啼啼的,而哥哥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。」
「你也希望她早點回來吧?」好美忽然笑著問裕樹。
「這……」裕樹馬上變了臉色的大吼起來:「你少胡說八道了!」
湘琴的打工還是每天在忙亂和老闆的惶恐中安然度過。
「一個麻婆豆腐餐!」客人高聲叫道。
湘琴笑盈盈的應道:「好的,一個麻婆豆腐餐!」
老闆一件到這樣的狀況,馬上愁雲慘淡的叫住湘琴:「湘琴!我來就行了!」真是的,一不小心,就被她逮住機會了,一會麻煩就來了。
湘琴還傻乎乎的跟老闆客氣:「沒問題!沒問題!已經習慣了!」湘琴得意的邊做邊對老闆說:「我已經掌握到他們的口味了。」
老闆更加放不下心來了,「我不信。」還在要把湘琴手裡的活攬下來的時候,新的客人又招呼起來了:「我要油豆腐餐。」
「好!」
「我要豬肝燴飯。」
「好!」
熱鬧與忙亂中,一個聲音從湘琴和老闆的身後傳過來:「好難吃……」
「我就知道……」老闆習慣性的迎過去:「先生,對不起!這位小姐很笨,我再為你重做一份吧!」
「不必了,我習慣了。」客人冷冷的拒絕了。
「啊?」這個聲音,好熟悉啊,湘琴的呼吸似乎在一瞬間停止了,表情也僵硬了。是直樹!
「直樹?!」湘琴吃驚又驚喜的叫了起來,真的不敢相信,直樹就在自己的面前,那張帥氣的臉,那樣冷冷的說話語氣。「你……你……」湘琴看著眼前的直樹,便得語無倫次起來。
直樹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,沖湘琴輕輕一句:「嗨,好久不見了!」
湘琴仍然不敢置信的用手脫著下巴:「你……你怎麼會在這兒?」
「直樹?莫非就是湘琴的老公?」老闆也跟著湘琴尖叫起來。
直樹沒有理會他們誇張的表現,自顧自似的緩緩說著:「很久沒聯絡的渡邊打電話給我,說有家餐廳很好吃,叫我非來吃吃看不可。」直樹的話停了一下,「這家店還真適合你。」
說完,直樹轉頭微微一笑,「既然如此,我們的事,你想怎樣?」
「我……」湘琴努力的想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,「離開你幾天,我才發現自己太依賴了,我的想法太天真。」直樹沒有打斷湘琴的話,靜靜的看著湘琴,聽她說著。「所以,經過慎重的考慮,我想再一年,回大學補修學分,至少先畢業。」直樹用右手撐著腦袋,專注的看著湘琴。
見直樹什麼話也不說,湘琴接著說下去:「我是聽了渡邊的話,仔細想過,究竟什麼是自己最想做的事,我做的決定,在你眼中,也許又是傻事一椿,但,無論如何……」湘琴鼓了鼓勇氣,「我希望能對你的工作有所幫助。以前我就想過幾百次了,我想當個護士,我要趁這一年,好好做準備。」湘琴堅定的看了看直樹。
「我也知道這種事關人命的工作,對我來說太難了,但我真的想試試看,我要做一個配得上你的好太太。因此,我在心中發誓不到那天就不和你見面。所以,我在這兒學習,直到能獨立為止。」
「那麼,你可能要在這兒待一輩子了。」
「呃?」
直樹忽然微笑著站起來,輕輕摸著湘琴的頭,溫柔的低聲對湘琴說:「你很努力。」他在湘琴的耳邊輕聲說:「那就試試看吧,護士小姐!這才是我的湘琴。」
湘琴眼睛裡噙著淚珠,抬頭看著直樹:「直……直樹」還沒有說完,就已經忍不住,哭著撲到了直樹溫暖的懷中,嗚嗚的哭起來。
「走吧,也該回家了。」直樹輕輕的一句話,像是能給湘琴無限的力量一樣。
「可……可是……」湘琴又猶豫起來,我還沒有能夠獨立的能力啊,不是說要成為一個配得上你的好太太嗎?
「我已經認定你是好太太了!」
「真的可以回去了嗎?」
「嗯。」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湘琴再一次的撲到直樹的懷裡,「其實,我想你都快想死了。」
直樹緊緊的摟著懷裡的湘琴,笑著說:「這當然知道。不過,被老媽念得受不了也是原因之一啦。」
湘琴忽然想到快餐店的工作,想要跟老闆解釋:「老闆,我……」
「你什麼都不必說了。這是好事呀!事情的大概我也明白了,夫妻嘛,本是同林鳥!對吧?各位?」
「可是,我才做了四天,要不,我每天用運動的方式來上班。」湘琴覺得自己好像太對不起老闆了,建議道。
「不不不,不必了!」老闆急忙擺手,「你還是專心伺候你老公吧,千萬別再回來了!」
直樹心中默念:「看來老闆吃了不少苦頭。」
兩個人終於冰釋前嫌的走出了快餐店。店裡的客人開始私語起來。「那位小哥雖然年輕,卻很穩重。」「嗯,敢娶湘琴,一定不簡單。」
回家的路上,雖然有剛剛還留有的溫馨氣氛,但是一想到一開學,湘琴就又不開心起來了。
「一開學,我會更寂寞了。純美畢業就職了,而你,又要開始實習,一定忙得不可開交,只有在家裡見得的到面。」
「咦?你不知道嗎?醫學院要念六年。」直樹漠然的說。
「啊?」湘琴吃驚的看著直樹,直樹表情沒有變化的接著說道:「我還得上兩年呢。」
「為什麼不早說?」湘琴噘著嘴撞直樹,「我是為了什麼離家出走?」
「這也是一種訓練呀!」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f01504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